第九章黄河里的妖怪-《鬼不语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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赵东主对杨方颇为倚重,他说:“先前听道长管你叫杨方?这是兄弟的真名实姓吗?”杨方说:“我一个没头鬼,爹娘都不知道在哪,哪里有什么真名实姓,当年我师傅是在杨县方家山把我捡回来的,这不就姓杨名方了。”赵东主道:“原来如此,终归是英雄不问出处,杨兄弟你的身世倒与我这侄女有几分相似。”杨方道:“老东主这话从何说起?”澹台明月听赵东主提到了自己,忙道:“叔父,你别同他说。”赵东主说:“无妨,杨兄弟不是外人。”他又对杨方说:“我这侄女也是个没爹没娘苦命的孩子。”杨方奇道:“大小姐也生来无父无母?”赵东主说:“是啊,这件事的来龙去脉,连她自己也不甚清楚,我今天正好给你们说说,说这话是二十年前,还有大清国那会儿。”
清朝末年,赵东主还没这么富有,为了赚钱求学,跟英国人渡海下南洋投机冒险,不料在大海上遇到了狂风巨浪,座船险些覆没,桅杆让风打断了,只能漫无目的的在海上漂流,直到水粮断绝快要饿死的时候,忽然来了一伙海盗,皆着明时衣冠,他们把船拖到一座孤岛上,那岛上森林茂密,山中有个很大的洞窟,里面盖着许多房屋,宛如一座城池,赵东主随着船上的俘虏,被海盗押进洞窟深处,就看里面供着一尊泥像,也是古衣古冠顶盔掼甲,像是这些海盗的祖先之像,洞里金银珠宝堆积如山,盗首是个慷慨英雄的人物,对赵东主还算不错,给吃给喝,问了他一些家里的情形,又与他结为兄弟,有一天夜里,盗首请赵东主来到一处石屋,请他饮酒叙谈,说起了这个海盗洞窟的来历,那是满清八旗铁甲入关之时,有一路明朝败军,在一位总兵的带领下,逃到了大海荒岛上做了海盗,那位总兵会看风水地理,看出这孤岛形势奇绝,可以占据此岛抗衡清军,但岛上的女人不能停留超过一年,否则风水就破了,一旦失了风水形势,这个岛也就完了,于是立下规矩,海盗们抢来的女人,要在一年之内全部处死,生下孩子若是女婴,也一律杀了,绝不留半个活口,以免岛屿的位置泄露出去,引来朝廷大军征剿,此后两百余年,盘踞在岛上的海盗无不依祖训行事,传到如今这位海盗首领,去年在海船上抢来一个女人,这个女人容貌极美,又怀了盗首的孩子,两人动了真情,盗首不忍心将她杀死,一年后生下一个女儿,如果让人发现了,母女两个都得被杀,恰在此时,赵东主所乘的船只被群盗虏至岛上,首领见此人见识举止不凡,必不会久居人下,便跟他结拜兄弟,赠送了很多财宝,又把座船修好,让他带着自己的妻女,逃离这个孤岛,结果在逃亡的时候,不巧被海岛上的群盗发觉,这伙人跟忠于首领的海盗们发生了惨烈的火并,几乎全死光了,洞窟里的城池也被大火烧为了白地,侥幸没死的都让这场大火烧死了,那女子投海殉夫,只剩下赵东主怀抱两三个月大的女婴,乘船逃回了陆地,他从那以后发了家,把这个女孩视为亲生骨肉,只知道那盗首复姓澹台,逃出来的那天夜里,大海上月明如昼,就取个名字叫澹台明月,他身家性命和财产,可以说全得盗首义兄所赐,没这个孩子他也不可能活着离开那座海岛,澹台明月自小天生喜欢骑马狩猎,大概是巨盗之后,天性使然,赵东主拿她也没办法,宠得没边儿了,要星星不给月亮,只好遍请名师传授弓马剑术,但这次是和杀人不眨眼的大军阀屠黑虎做对,实是要冒天大的风险,他告诉打神鞭杨方,万一他此行有个三长两短,请杨方一定照看好澹台明月,因为他有预感这趟凶多吉少,但不能眼睁睁看着军阀拿国宝去和洋人换枪炮,不得不以身涉险。
澹台明月说:“叔父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,我用不着别人照顾,您也不会有事。”
杨方以为只是到黄河边上挖一尊千手千眼观音的造像,在他看来根本不算什么难事,能有什么凶险?因此也劝赵东主宽心,屠黑虎不过是一介军阀头子而已,我打神鞭杨方连他的祖坟都掏了,他又能奈我何?
赵东主说:“杨兄弟超群出众,却不可因为英雄不羁,就甘于埋没草莽,似你这番神技,怎能只用来盗挖军阀祖坟,却不思量做番大事业出来?”
赵东主在路上推心置腹谈了许多,杨方心下不以为然:“让这老东主连吃几个月窝头咸菜,保准他再也顾不上忧国忧民了。”
这天下午,到了黄河边上的一处古渡,此地是片河套,只见黄水翻涌奔流,轰隆作响,南边黄土黄沙,地势空旷,有几间稀稀落落的土坯房,上面插着一杆破旗,写着“古渡客栈”四个字,让西风吹得猎猎作响,远处有几只野狗在啃死人的骨头,平野漠漠,望过去仅是几个极小的黑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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赵东主对照地图看了许久,对其余三人说据他多年收集考证的线索,北宋年间的大护国寺正在此地,殿堂佛塔都被横河泛滥带动的泥沙埋住了,军阀屠黑虎却以为这座古寺在开封城附近,所以军阀部队只在城墙周围挖掘,离此甚远,此处有个十分偏僻古渡客栈,先在客栈中落脚住下,再仔细寻找,定有所获,尽量低调行事,别让外人发觉。
杨方说:“东主有所不知,传闻黄河古渡边的客栈是处黑店,专卖人肉包子,你们推着口大棺材冒充送亡故之人还乡,瞒瞒军阀和草贼也就罢了,却瞒不过那些开店老江湖,进去准被人家用药麻翻,五花好肉切做包子馅儿,脑袋手脚和骨头下水扔进黄河。”
那三个人听了此言,立时感到一阵反胃,更觉得不寒而栗,世道这么乱,卖人肉包子的事只怕未必是传闻。
二保庆幸地说:“多亏六哥提醒,要不然咱们住在这里,非吃了人肉馅儿的包子不可。”
杨方说:“兄弟,咱吃几个人肉包子也不算什么,像二保你这样一身五花肉,却是上好的包子馅儿,那店主肯定趁你不备,诳你喝下蒙汗药,麻翻了扒个溜光,绑到剥人櫈上……”
二保惊道:“六哥,听说开黑店的也是绿林好汉,他们横不能不分好歹,见人就宰吧?”
澹台明月说:“二保你别信他危言耸听,他又不曾住过这个客栈,凭什么说人家是卖人肉包子的黑店。”
赵东主说:“不得不防,杨兄弟说得没错,咱们用骡车拉着一口棺材,走在路上还好说,在客栈里连住几天,必定会招人耳目,杨兄弟依你之见,咱们该怎如何应对?”
杨方说:“按道儿上的规矩,只好多给店家些钱,把事情说明白了,让人家别理会咱们的闲事。”
四个人商量定了,赶着骡车走过去,到了古渡客栈才发现里外空无一人,屋里积满了灰尘,看样子前不久黄河泛滥,这客栈里的人早逃走了,只有这几间低矮漏风的土屋在此,如此一来也省去了不少麻烦,赵二保不再担心被做成人肉包子,兴高采烈将骡子拴到门口,忙前忙后收拾屋子,这时天色将晚,风沙渐烈,风声犹如鬼哭狼嚎,刮得天际间一片暗黄。
众人有了这古渡客栈的房屋为依托,心里安稳了不少,若是走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去处,遇上这阵狂风,可没有办法过夜。
几个人将那口沉重的大棺材搬进客栈,胡乱吃了些干粮充饥,二保到灶下烧水,赵东主对杨方和澹台明月说:“咱们必须赶在军阀屠黑虎找到此地之前得手,时间不等人,今天夜里好好休息一下,明天天一亮就开始寻找埋在沙土之下的大护国寺。”
杨方打开棺材,看里面有四支双管猎枪和炸药,如今这地方荒无人烟,夜里除了有野狗饿狼出没,还可能遇到土匪,需要带枪防身,另外照明的电灯,挖土的铲子,就连猎装和干粮等物也是一应俱全,看来准备的十分充分。
赵东主取出随身的本子,其中有一页描绘着护国大佛寺的布局,找到其中任何一座殿堂或佛堂,再以此图作为参照,就可以确定正殿的位置了,卧佛巨像和千手千眼菩萨,都在古寺的正殿里,他说看古渡客栈几间破屋后面,有一处土丘,比别的地方都要高出一块,要是所料不错,应该是护国寺的佛塔,那么客栈土屋底下即是正殿。
杨方说:“此事岂不易如反掌,只要地方找准了,明天打个洞下去,到大殿里挖出那尊千眼千手佛,多说一两日,那便大功告成了。”
赵东主说:“没那么简单,我有件事,要到了这里才能跟你们说,关于北宋年间造于黄河边上的大护国寺,还有个很可怕的传说,你相信不相信……那尊千手千眼佛像底下镇着黄河里的妖怪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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杨方听出这里边有名堂,问道:“老东主,大护国的佛像下面镇着什么……山妖水怪?此话怎讲?”
赵东主说:“那是很多年以前的传说了,我担心移动了佛像,会有想也想不到的祸事发生。”
澹台明月说:“叔父不必多虑,那些野史志怪中的传说记载,又岂能当真。”
赵东主说但愿是我想得太多了,总之看见那尊千眼千手佛的宝像,也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。
杨方又问:“挖到佛像之后,要装在这口棺材里搬运走?”
赵东主说道:“不错,那尊佛像大小和常人接近,装在棺材里运过黄河,寻个军阀找不到的地方埋起来,天底下不可能总这么乱,军阀头子屠黑虎自持其勇,好杀不已,将来必犯天道之忌,难免不测之忧,迟早有他的一个下场,等到乱世平定之后,咱们再把千手千眼佛像取出来还之于民。”
杨方感觉此事颇有蹊跷,还想追问赵东主千眼千手佛像下镇着什么妖怪,可赵东主上了岁数,连日赶路十分疲惫,到赵二保收拾干净的屋子里睡觉去了,他也不好再去追问。
黄河古渡边的荒废客栈,里面有七八间屋子是客房,都有现成的木板床,扫去灰尘便可就寝,赵东主住了最西头的一间,此刻时辰还早,其余三人就坐在前堂,点了盏煤油灯,整理棺材中的装备,以便明日一早动手,客栈破屋里四下透风,吹得油灯明一阵暗一阵,又听外边不时传来嗷嗷怪叫,也分不清那是狼嗥还是风声,气氛格外诡异。
澹台明月想起杨方说这是卖人肉包子的黑店,白天她倒不怕,此刻天黑下来,也不禁有些毛骨悚然,她责怪杨方说:“杨六,我看这客栈从里到外,根本没有剥人櫈之类的东西,你之前果然是在胡编。”
杨方心想:“我往常在江湖上走动,谁敢不尊我一声杨六哥,偏你这大小姐不把我放在眼内,一口一个杨六,我要不吓得你做上一夜噩梦,我也妄称英雄好汉……”
杨方动了这个念头,对澹台明月和二保说,想不到这黄河边上的古渡客栈竟已荒废,人肉包子之事以前果真是有,这是我师傅亲身所历,那一年我师傅到这一带做生意,一个人路过黄河边的古渡客栈,看周围当真是“荒村寥落人烟稀,野鸟无名只乱啼”,那时店里有个寡妇当老板娘,带了两个蠢汉做伙计,卖给我师傅热腾腾一盘包子,我师傅一看那包子肉馅儿全是油,又香又滑……
澹台明月听得暗暗皱眉,二保则捂着嘴想吐:“六哥,你师傅吃了人肉包子?”
杨方说那倒没有,我师傅那眼力,一看包子肉馅儿,觉得像是人的股肉,股肉在哪知道吗?就是大腿屁股附近的肉,要不哪来这么大油呢,故此起了疑心,忍着饿没吃,夜里在客栈的房间中睡觉,半夜三更前后,他老人家正睡在木板子铺上,就听有人在床底下,拿手挠他这个床板,“嘎吱嘎吱”的响啊,一听这声音,吓得人浑身寒毛孔都张了嘴。
杨方能言善道,说得绘声绘色,屋外又是鬼哭般的风声,听得二保怕上心来,却又忍不住想往下听,连问后来怎样?莫非是黑店的人藏在床下,要把你师傅宰了当做包子肉馅儿?
杨方说不是,要是店里的歹人躲在床下,他抓挠这铺板做什么?我师傅心里也是纳着闷儿啊,敲打两下不响了,过会儿又挠铺板,师傅他老人家点上蜡烛往床底下一照,我的个娘啊,是个没有人头的死人,可能是当天刚被害死,藏在铺下还没来得及收尸,腿上的肉都被割尽当了包子馅儿,不知道是尸变了还是怎么着,这个无头的死人在用手指挠床板!
澹台明月知道这多半只是杨方随口说来吓唬人的,但在荒废的古渡客栈里听这些鬼怪之事,也没法子不怕,心中惴惴难安。
杨方嘿嘿一笑,说咱都早点歇着吧,明天可有得忙活,说罢进屋关上房门,将打神鞭横放在头下,诸事不想,心头一片空明,不久就睡着了,忽然起了一阵阴风,恶寒透骨,身上顿时起了层鸡皮疙瘩,他睁开眼一看,屋门让风给吹开了,从外走进来一个全身是血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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杨方吃了一惊,一下子惊醒过来,发觉身上全是冷汗,再看已是夜半更深,屋门仍然关着,屋中哪有什么浑身是血的人,他心说:“我随口编了些人肉包子的事,只想吓吓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小姐,怎么倒把自己吓着了,深更半夜做这等怪梦,好没来由。”
杨方的师傅金算盘下落不明,没把摸金符传给他,所以他行事不按摸金校尉的规矩,又在江湖上学了绝艺在身,胆色不同一般,但梦到什么他自己也做不了主,看看房前屋子后没什么反常之处,倒头又睡,刚闭上眼,阴风忽起,屋门又开了,从屋外走进一个全身血肉模糊的人,一步一步走到近前,杨方大叫一声,从梦中惊醒,看屋里什么也没有,冷汗湿透了衣衫,心头狂跳不止,怎么会连做两个相同的梦?
他心想:“这可邪了,这古渡客栈里闹鬼不成?不过这时要出去把其余几人惊动起来,大小姐和二保非取笑我不可,我往后还有何面目同人说长道短?”
杨方从铺板上下来,又在屋里前前后后看了一遍,真没有什么古怪之处,寻付道:“疑心生暗鬼,我且不理会,看它怎样。”于是躺下又睡,闭上眼顿觉阴风飒然,看那屋门第三次让阴风给吹开,那满身是血的人从屋外走进来,杨方头发根子全竖起来了,他也真是胆大包天,忍着没动,随着那人越走越近,他发觉那浑身是血的人好像要对自己说些什么,隐隐约约只分辨出两个字:“快逃!”
杨方心里一惊,再看屋里寂然如初,他一身的冷汗,江湖人没有不信征兆的,心说:“此梦真切无比,只怕不是什么好兆头,何况连做三个一模一样的梦,这屋里必然是有鬼啊,那个鬼是谁?为什么要告诉我快逃?莫不是要出什么大事?”
心里边正七上八下的功夫,已是破晓时分,澹台明月等人此时都起来换好了衣服。
澹台明月看杨方脸色苍白神情恍惚,好像一夜没有睡好,笑着问道:“杨兄,你脸色怎么如此难看?莫不是昨天夜里讲鬼吓我们,却把自己吓着了?”
杨方本来想告诉那三人梦兆不祥,只怕会有要命的事情发生,赶紧离开此地为好,但一听澹台明月这么说,那是死也不肯丢这个脸,说道:“想到灾民们苦难深重,愁得彻夜难眠。”
赵东主说道:“难得,杨兄弟身在江湖,却有庙堂之志,睡觉也不忘黎民百姓的苦处,时值乱世,虽是贩夫走卒,也该为国家倾尽一己之力,咱这次寻找千手千眼佛的宝像,不让它落在军阀屠黑虎手中,正是为了保护国宝。”
杨方顺口应声:“老东主所言极是,我等做成此事,便是塔尖儿上的功德。”
赵东主说:“好,那么一会儿我等先去客栈后头挖开沙土,看看下面有没有佛塔。”
这么一打岔,就没提夜里闹鬼的事,杨方见赵东主等人已换了猎装,从头到脚全是英国货,心说这叫狗长犄角……洋式啊,可人家穿这套行头干活确实方便,再看外边大风呼啸,刮起漫天的尘土,一行四人冒着风沙,来到客栈外面动手挖掘,沙土之下是干枯坚硬的淤泥层,再往下挖了几尺,看底下显出古砖,果然是半截佛塔,赵东主兴奋得眼中放光,北宋年间的千手千眼大佛寺,正殿就在黄河古渡客栈之下,他花了数年心血找寻线索,一朝功成,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。
杨方不知那尊佛像何以让赵东主如此痴迷,也想尽快看个究竟,他带着二保,又到屋里后墙下去挖,挖到晌午时分,挖开一个很深的大坑,沙土下面露出整齐的瓦片,看来佛殿虽让泥沙埋住了,但淤泥干枯之后形成了一层封闭的土壳,时隔七八百年之久,殿堂依然在地下保存得十分完好,揭开瓦片看里面惛惛洞洞,阴森莫测,佛殿中梁柱腐朽,说不准什么时候会发生垮塌,四个人便到屋外准备绳索电灯,又绑了几根火把,要等待佛殿内积郁了几百年的晦气散掉才敢下去。
此时风势加剧,狂风呜呜作响,古渡客栈年久失修,屋顶是个木板棚子,下头压着干草,忽然让一阵狂风掀翻了,四人只好躲到土墙下面,一边避风一边吃些东西,可满嘴都是沙土,吃了食物也难以下咽。
杨方找机会问赵东主:“千眼千手佛下面到底镇着什么东西?这黄河里真有妖怪不成?”
赵东主说:“不单是传说,这黄河年年发大水,很早以前……”
杨方突然抬手做个嘘声,说道:“等等,我听到有东西往咱们这来了,可不像是风声!”
黄河古渡客栈处在河套里,唯有西南方是旷野一片,目力所及,尽是黄土枯草,此刻狂风肆虐,沙尘飞扬,他探出头向外张望,只看得一眼,登时倒吸一口冷气,夜里梦见鬼的事成真了。
赵东主等人发现事情有变,也起身往外看,就看黄土坡出现了一排小黑点,随着距离快速拉近,看出是军阀的部队,前边全是马队,蹄声越来越响,轰隆隆势如潮水,卷起了漫天的黄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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